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舅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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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8-15 15:37:1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

自小顽劣,对舅舅们关注甚少,更不曾关心过。印象中,我只知道有三个在乡下种田的穷舅舅。但是,每当家中遇到困难时,总是舅舅们伸出援助的双手,这使我至今难忘。
在我15岁之前,每年的春节舅舅们都送来米和柴。那时,虽然住在小镇,可全家五口人的生活全靠父亲每月的45元工资维持,入不敷出,每到月中就出现“赤字”,只好东借西挪,下月再还……这种恶性循环使家中平时的生活十分贫困,逢年过节就更是难以为继。舅舅们知道其难处,每年的腊月都要送柴草和大米。清楚地记得有年腊月极其寒冷,大雪铺天盖地,到处白茫茫一片,家人都认为这么冷的天舅舅们是再不会来了,哪想到大舅和小舅还是挑着稻草和大米出现了,他俩像是雪人般地进屋放下担子时,头顶上却冒着一股的热气。卸下挑子帮助收拾,舅舅们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又融入风雪中。记忆中,舅舅们是很少在我家用餐,他们知道我父母的艰难。
其实,乡下务农的三个舅舅又能比我们的生活好到哪儿呢:三个舅舅中就有两个是“光棍”,只有二舅娶了亲,二舅母还是带着个孩子改嫁过来的。因贫穷而无人愿意嫁给舅舅们,这让我母亲为此伤透了脑筋。有次,母亲好不容易说好了一桩亲事,却因外公的一句话而成为泡影。外公对大舅说:你还是先摸摸米缸吧。外公这句大实话却从此扼杀了大舅娶亲的念头。成年累月像牛一样劳作,连一门亲事都说不起,却没有忘记接济住在镇上的我们,这是怎样的大恩大德!
贫穷的舅舅们有着极其纯朴的美丽心灵。那是1961年的一个冬夜,我的大舅从村庄大食堂回家——大舅辞掉合肥钢厂工作回家务农,是因为双眼失明的外公。他的为人被村人一致看中,大家推荐他到大食堂做饭。大舅那天晚上顶风冒雪往家赶时,差点被什么绊倒。他低头一看,不得了,是一个人昏倒在地。大舅连忙将她抱起,才发现是个年轻女人。大舅将她背回家,只一碗米汤那女人就苏醒了。她说大舅是好人,愿意服侍他一辈子。可是,当大舅知道她有丈夫后,执意不肯。大舅那年已经快30岁了,不可能不想结婚,他虽然不会说“不能趁人之危”之类的话,却知道这样做不道德。当几天后大舅背着一袋山芋送那女人走时,她跪地感谢,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大舅的大恩大德。
二舅在我三个舅舅当中是最乐观的一个,他即使是累了一天,也会端碗白开水坐在门前苦楝树下哼上一段地方戏。我1986年结婚的那年,二舅为了“热闹”和“吉利”,带着几个人一直唱着“好”彩头,乐得我母亲一个劲地鼓掌。其实,我二舅那时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,种着那几亩地,实在是困难的可以,却依然把快乐的一面带给大家。
大舅婚事未决,小舅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了。小舅话少,除了每天下地拚命干活,时常坐在那儿半天没有一句话。我1979年考上一所外地技校,报到那天就是小舅送的。小舅挑着行李闷头走在前面,20多华里竟然没跟我说几句话。临上车时,小舅从旧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卷包了好几层的厚厚一叠角票,说:拿着。我坚辞不收,小舅涨红了脸,硬是往我手里塞。握着那卷尚有小舅体温的角票,透过车窗,看着渐远的小舅,我心里不是个滋味。
不知是生活习俗还是何故,我的三个舅舅最后都不幸染上不治之症,无钱医治的他们只有二舅一人手术后多活了一些年,大舅和小舅都死的极惨。我母亲就是在大舅去世的那次哭瞎了右眼,左眼的视力也仅能看到亮影。母亲生前不止一次告诉我:只要一想到你的舅舅们,我就忍不住想哭。
虽然三个舅舅已经先后去世了,可他们留下了太多值得我怀念的东西,比如他们的乐观、坚忍、助人和挚爱……
愿天堂里的舅舅们不再贫穷!
发表于 2012-8-15 19:04:59 | 显示全部楼层
愿天堂里的舅舅们不再贫穷!
发表于 2012-8-15 20:21:37 | 显示全部楼层
安息吧愿天堂里的舅舅们不再贫穷!
发表于 2012-8-15 20:58:10 | 显示全部楼层
愿天堂里的舅舅们不再贫穷!
发表于 2012-8-15 21:51:23 | 显示全部楼层
质朴、善良的乡亲!
发表于 2012-8-16 07:34:40 | 显示全部楼层
楼主两篇怀旧。
发表于 2012-8-16 08:26:54 | 显示全部楼层
劳动人民的传统美德~
愿天堂里的舅舅们不再贫穷!
发表于 2012-8-16 12:51:58 | 显示全部楼层
患难见真情。
发表于 2012-8-18 19:44:04 | 显示全部楼层
拜读,
那些荒唐的年代;
那些善良的人~
发表于 2012-8-19 16:52:13 | 显示全部楼层
那个时代的人真是太苦了,现在时代不一样,虽然也艰难,温饱是没有问题的。这种真情流露的文章能打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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