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,转身去了二夫人房间,站在门口叫了数声,始终无人理答;张雄叹了一口气,又去了大夫人房间,喊了很久,仍然如此。张雄垂头丧气,实在无法可想,只有回到古董客厅。刚刚坐下,西边客房里又闹起来了,他听到李召兴的叫骂声:“张雄这人真不像话,把老夫当做什么人了?”张雄烦透了,埋怨自己,为什么今晚这样倒霉,他静想了五分钟时间,觉得只有暂时躲避一下,不然又要挨耳光。 张雄刚到门外,一个佣人边跑边气喘喘地喊着:“老爷、老爷。”张雄看佣人一付狼狈样子,心里吓得咚咚直跳,自言自语道:“这下坏了,连躲都躲不了,肯定是李召兴也来了。”张雄为了不使佣人笑话于他,还是壮壮胆子,故正经等候,很快佣人就到了他的身边。佣人站着说:“老爷,你傍晚在这里悄悄吩咐我的事,我做到了。在附近农村找了一个十八岁的姑娘,刚送进李先生房间,谁知李先生破口大骂,把姑娘往外推。”张雄说:“那你还来干什么?赶快把姑娘送走呀!”佣人说:“老爷,不是您说的那么简单,姑娘不走,她要钱。”张雄说:“算我倒霉,要多少钱,就给她多少钱,叫她赶快滚蛋。”佣人听过后,就急急忙忙地走了,张雄也算放了心。 张雄返回客厅,紧闭厅门,坐在东边太师椅上,想了很久,他觉得自己过得窝囊,不但是社会上名流旺族瞧我不起,连我家里三位夫人也是如此。现在又加了佣人徐香,过去我俩的关系还是甜甜蜜蜜的,也不是一次两次发生情爱关系,为什么现在又拒绝呢?张雄想来想去,觉得事情与严英脱离不了关系。当初严英进门时,就带着徐香一道,两人始终是姐妹相称,究竟什么关系?张雄也不清楚,他联想了很多。突然想起严英曾经多次在家人面前耻笑他,说他那小小七品县官,还不是靠本事和学问攒来的,而是用钱买来的,做得太丢人了。张雄回想到这些,头毛上都是火,再加今天挨了四个耳光,心里更是怄气。张雄用手抓抓头皮,又想到严英不单是耻笑一件事,在今天,情理也太过份了,自己真正犯了该责的错误,也该是大夫人责罚,也轮不到你老三羞辱。使他更想不通的是,连徐香死丫头都敢对我动手,真算丢人丢到了家,此仇不报,誓不为人。 夜很深了,张雄还是不想睡,准备起身去与严英大闹一场,大不了来了鱼死网破。刚站起身来,立刻又想到,事情还不能那样干,现在徐香与自己彻底闹翻了,唯一逍遥取乐的宝贝只有她一个有,张雄又只有哼声叹气地坐下。 张雄到了疯狂的地步,坐了一会,又站起来,拼命在客厅里来回跑动,癫狂许久,他又坐下来仔细一想,事情绝不能蛮干,要想改变家人和众人对自己的看法,首先要靠自己的本事去攒官。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呢?他绞尽脑汁,想了很长时间,忽然眼前一亮,现在朝廷正是三番五令要抓“革命党”,张雄想到这里,乐得双手拍着大腿,笑眯眯地说:“真是天助我也,县衙大牢里已经关押了一个升官发财的宝贝,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承认,只要回去施几套刑具,再硬的汉子也会低下头。” 张雄乐得一夜没合眼皮,天刚蒙蒙亮,就把所有的佣人和轿夫喊起来了。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只恭恭敬敬听从了张雄安排。过了一会,李召兴也起来了,他还以为张雄是为了感恩图报,急着要去放张云,所以他也参到其中去帮忙,很快一切都办妥了,两顶轿子落在门口等候,张雄和李召兴脸也没洗,茶也没喝,就急急忙忙上了轿,在路途中,张雄还不断地催喊着轿夫走快点。 到了县衙,张子善、陈文忠还有章刃都还在睡大觉,张雄只顾自己升官,不管别人高兴不高兴,在县衙上下抄龙捉虎的嘶喊,把县衙里大大小小的人都闹起来了,个个揉着矇眬的眼睛,也不知道是为何事,没有一会,张雄就把大小官员召来,集到审案大堂,他第一句就是吼叫衙役,把董伟从大牢押出来。李召兴马上说:“知县大人,你说的话就忘记了吗?”张雄摸摸头说:“李先生,对不起,是我急昏了头。”接着又重新吼叫衙役“董伟暂时搁着,先把张云放出来”。时间不长,张云就带进了审案大堂,张雄即刻宣布:“经本县细审查明,张云是冤枉的,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,等候本县缉拿归案,现宣布张云无罪释放。”话刚落音,李召兴就上前去牵着张云的手,当时激动得热泪盈眶,张云也被眼前的一切搞得稀里糊涂。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,还怀疑是狗官知县与虎头寨土匪设下的圈套,更没想到牵她手的老头子,还是她亲爷爷,她跟着李召兴如做梦一般,离开了县衙。 张云和李召兴离开后,董伟很快押上了审案大堂,董伟就没有张云那么好运,押到大堂后,张雄也只问了几句,董伟始终不承认自己是革命党,张雄就不再啰嗦了,即刻叫衙役用刑,县衙里刑具都用尽了,董伟也死过去好几次,周身没有一处好肉,有的地方还露出了红滋滋的骨头。董伟实在熬不住了,生不如死,他仔细考虑了一下,张雄不会善放我,不承认也是死,承认也是死,参加革命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,只求死个痛快。董伟想到这些,立刻大声地承认自己是革命党成员。张雄听了十分惊喜,马上唤叫衙役卸下董伟刑具,接着就签了画押,一切完毕后,董伟仍然关进了大牢。 坐在公堂旁听的陈文忠,整整等了三天,得来的结果就是这样失望,他心里很难平静,过了一会,张雄就宣布退堂,陈文忠跟着张子善出了公堂大门,心里还想求张子善想想办法,但是嘴巴又不好张口。张子善知道陈文忠的心情,他主动地说:“陈先生,你董兄的事,不是我不想帮忙,现在他亲口承认了自己是革命党人员,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去搅这盆浑水,搅了就要倒霉。”陈文忠听了,只是摇摇头,什么都没回答,默默忍痛眼前一切。 陈文忠和张子善走后,审案大堂只有张雄和章刃,章刃为了给儿子章浩讨个公道,先是大骂张雄,张雄还是笑脸相陪说:“小弟呀,当时的情况你不清楚。险乎整个案件要被你儿子搞砸了,最后还要牵连到你身上去,到那时,起码也是个教子无方罪,在这种情况下,我才只打了他十大板。”章刃还是不服气,反问张雄:“难道我儿子就那么傻吗?”张雄没有办法,只有把事情经过仔细详述一遍,章刃始终不信,还是站在儿子章浩角度上说话,他用责问的口气说张雄:“大哥,你这顶乌纱帽是从何而来的,少不了小弟的功劳,做人要讲点良心,不要过河拆桥,就是我儿子有过错之处,也不该下毒手打。”张雄也不想与章刃撕破脸皮,还是笑脸仓洋地说:“好了,好了,都是大哥的错,下不为例。”章刃听张雄这么说,才只歇住嘴巴。张雄接着说:“我还有件事告诉一下你,你的儿子章浩在公堂上承认张云的母亲丽华是他打死的,此事有记录在此,还有他亲手画押,为了被免他人的纠缠,不惊动府衙,麻烦你在山寨找个替罪羊,忘了这桩案件。”章刃没回答什么,怒气冲冲跋脚就走,张雄也随后把他送出门外,章刃一言不语跨上马背扬长而去。 张雄并不在乎章刃高兴不高兴,他一心想着升官发财,眼前最急的事,就是要把董伟加入“国民革命党”一案尽快拟成公文,立刻上报朝廷,飞黄腾达在此一举,张雄想到这些,就坐立不安,急着要去找张子善,到了张子善房门口,只见铁锁把门,心里十分恼火,大声唤喊衙役,衙役慌慌张张跑过来,张雄问:“张师爷到哪里去了?”衙役急巴巴回答:“师爷与陈文忠去了李家大药店。”张雄更是火上烧油,暴跳如雷地说:“陈文忠为什么整天到晚没有事呢?在县衙一呆就是三天,还要揪着张子善陪伴,真实混帐极点。”说着就叫衙役备好轿子,立刻去李家大药店。 张雄是粗人,求官心切,再加上土匪性格,刚到李家药店门口,大轿还没有落稳,就大声嚷着:“陈文忠你究竟想干什么,如果在家真的无事可干,就给县衙扫扫地,本县也付你一点饭钱,但你绝不能耽搁张师爷的正事。”正好李召兴到药堂来办点小事,突然听到张雄来了,嘴里还嚷着那些无礼貌的话,他估计肯定是来找陈文忠麻烦的,李召兴马上搁下事不办,笑容满面出门迎接这草包知县,他陪着草包知县走进了药堂大厅,又向左拐了个弯跨上直通书房走廊,李召兴边走边做解释说:“知县大人,今天不能责怪陈文忠先生,是我派人把师爷请过来的,陈文忠不过是陪同而己”。经李召兴的解释,张雄才对陈文忠消除了火气。 两人在言谈中进了书房,书房隔壁就是李召兴个人住宿房间,张雄跨进门就听到张子善的谈话声,另外还有个老年妇女的声音,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李尚明的亲娘,也是张云的亲奶奶,张云始终没言一句话,只是吼哭不停。 李召兴没与张雄谈论此事,只是沏了一壶茶,然后把房门推开了一点,对张子善做了个手式,张子善随后从房间出来了,一见是张雄到此,心里就估计到七七八八,肯定是为拟文事而来,果然不假,还没有等张子善张口叫他,张雄就抢先而道:“张师爷,县衙很忙,你马上跟我回去,首先是革命党一案,已经水落石出,尽快拟好公文上报。这是我县一件大喜事,也绝对少不了你师爷一份功劳。”张雄说完后,转过面对李召兴笑笑说:“李先生,由于公务在身,实在对不起,请你多多谅解。”李召兴也客气说:“知县大人,怎么能说那样话,万事以国为重,李某人非常支持。”双方说完后,张雄与张子善就离开了李家大药店,李召兴也亲自送出了门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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